白发老妪仿若鬼神。
这一道冷笑。
一开始声音明明不大。
但那阴沉沉的诡音却像是有种魔力，穿越夜色下的雨幕，滚滚而起。
抵达义庄中几人身前时。
已经恍如雷鸣地动。
陈玉楼等人只觉得阴风呼啸，神魂飞荡、汗毛倒竖。
尤其被老妪那双恶毒的目光一扫。
更是浑身颤栗。
四肢完全不听使唤。
周身上下除了眼睛外，已经动弹不得丝毫。
“草他奶奶的，这怕不是惹了山神爷的婆娘。”
罗老歪倒在地上。
浑身瘫软。
想要起身逃走，却提不起半点力气。
“什么山神爷的婆娘，这怕不是身怀异术的剑仙，剪纸为人，一口气驱使飞剑，千里外取人首级。”
陈玉楼紧紧攥着小神锋。
但向来神异，能够克制阴煞的宝刀。
此刻却像是失去了效果。
根本挡不住那老妪的诡笑。
他曾听闻，五代年间世上多有那些奇踪异迹的剑仙之辈，或是踏剑而行，或是骑驴日行千里。
而那所乘白驴。
平日根本不见踪影。
而是需要骑乘时，剪纸变化。
此刻，那老妪身下毛驴，浑身上下雪白无瑕，根本不是人间凡品。
想来八成就是此辈中人。
陈玉楼心中苦涩。
遇到这样的人，今日怕是九死一生了。
“不对，掌柜的，那老妖婆……怎么和刚才我拜的那庙中神灵长得一样？”
花玛拐瞪大眼睛。
看着那骑驴而来的老妪。
仿佛大白天撞了鬼似的。
一脸难以置信。
好半天，才勉强回过点神来，结结巴巴的道。
“什么？”
陈玉楼眉头一皱。
“拐子，这话可不能乱说，你看清了？”
真要这样。
那事情可能就更糟了。
眼前这阴气森森的老太婆，是苗寨洞民供奉的白老太君？
“绝对没错。”
“掌柜的，那木龛里的神像，也是骑着白驴。”
“而且，我在神龛的木梁上还发现了一副古画，和她长得一模一样。”
拐子这会哪还顾得上手臂上的剧痛。
人都快被吓破胆。
他家祖上仵作出身。
向来信奉鬼神。
出门做事，也从来都是逢山拜山、过水拜水。
先前一进义庄。
看到神龛，立马就起了敬畏。
烧过香，还不忘把神龛供桌擦扫的一尘不染。
这也是为何会在房梁顶上，发现那副古画。
“什么白老太君。”
听着身后几人的争论。
陈照冷冷打断道。
“无非就是古狸碑那头吞食人肉修成气候的老狸子。”
“这……”
听到陈照这话。
陈玉楼心思一下沉到了谷底。
再抬头看那老妪。
眨眼的功夫。
她已经骑着白驴穿过雨幕，抵达了义庄外。
只看她浑身妖气如烟，满脸奸邪之相。
非妖即鬼！
哪有半点剑仙之辈的风姿？
“啊呀，糟糕，陈小哥说得对，这是头成了气候的大妖。”
陈玉楼满脸懊恼。
刚才惊吓过度，胡思乱想。
眼下才明白，陈照刚才那句话的意思。
小的打不过老的来。
还有那老妪说抓了她的孙儿。
这里除了一头被杀的老猫，就只有断墙上那只小狸精。
不是老狸又是何物？
“嗬，现在才知道，未免太晚了些。”
“正好留下做了血食。”
那老妪阴恻恻的看向几人。
说话声如同刀子在石头上磨过。
刺耳无比。
“血食？”
罗老歪眉头一拧。
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冲头顶。
这老妖婆果然是妖物。
动辄就要食人血肉。
他在湘阴号称人屠阎王，小儿止啼，也从未有过吃人的念头。
妖就是妖！
罗老歪咬牙切齿。
他虽是一介草莽出身。
但野心勃勃。
完全不满足于，挤在湘阴这么个小地方当个军阀头子。
这次之所以拉上陈玉楼盗取瓶山大墓。
就是想着去黑市淘换一批外国货。
眼下的手枪营只能说勉强够用。
真要挪地方。
还是得枪支大炮。
当年从死人堆里都活下来了。
今天要是死在一头野狸子手上多亏！
无比的愤怒下，罗老歪忽然觉着体内渐渐多了几分气力。
趁着那老妖婆去救小狸精。
他暗暗吸了几口气。
等体力恢复大半。
罗老歪忽然一跃而起，拔枪就朝断墙边一老一小两头妖狸射去。
“干你娘的。”
“管你是妖是鬼，老子就不信你还能挡得住火枪！”
罗老歪一双眼睛血红，破口大骂。
眨眼间。
便开出数枪。
嘭嘭嘭——
夜色下枪声如雷。
惊的老熊岭深处无数鸟兽四下逃窜。
“嗬嗬——”
只是。
罗老歪没想到的是。
那老妪看着一副行将就木，风吹就倒的样子。
身手却是极为惊人。
他甚至都没看清怎么回事。
老妖婆便带着小狸子躲开子弹，然后遥遥望了他一眼。
喉咙里发出一阵阴恻恻的笑。
被她一看。
罗老歪只觉得浑身一僵，血水都停止了流动。
脑海空白。
好不容易恢复的几分气力。
就跟被瞬间抽空了一样。
整个人就像一株枯树，嘭的一声直直朝前倒下。
“罗帅……”
陈玉楼脸色一沉。
就要上前救人。
但随之而来的，是一阵更为阴沉的诡笑。
他只觉得有无数细针，拼命的扎进脑子深处。
痛得他颤栗欲死。
双手死死捂住耳朵，试图抵挡魔音灌耳。
在他身外的昆仑、花玛拐和红姑娘也是如此。
眨眼间。
还能神色如常的就只有陈照一人。
“区区摄魂妖术，也敢放肆？”
陈照脸色冷漠。
他之所以没有杀了那头小狸子，就是要钓出这老妖物。
说话间。
他伸手在衣领下猛地一拽。
被他当做吊坠随身携带的无眼鱼符上，瞬间爆发出一股无比的海气。
犹如狂风巨浪。
朝着那头老狸子倾泻而去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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