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7章 海妖32

海妖32

晋江/檀无衣

午时刚过,乌云散尽,日光普照,屋檐上的积雪渐渐融化,雪水滴滴答答地坠落,好似在下雨。

站在窗台上的小小雪人,也化成了一滩水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
梵音在滴答声中安睡,于黄昏时分醒来。

她身披纯白色狐皮大氅,坐在窗边神游,懵然不知身在何处。

珠帘轻响,晚柔端着一只白玉缠枝花卉小碗慢步进来,可以透过削薄的碗壁看见碗中荡漾的液体。

走到梵音跟前,晚柔低声道:“主子,淑妃娘娘昨日送的丹心雪莲,奴婢按照方子所示,煎了一碗汤水,主子趁热喝了吧。”

梵音问:“苦吗?”

晚柔道:“奴婢亲自尝过了,只有淡淡的苦味。”

梵音伸手接过玉碗,谨慎地抿了一口,觉得滋味和平时喝的那些茶水差不多,清苦中还有一缕回甘。

她又喝了一小口,然后捧着碗暖手。蓦然回想起昨日淑妃介绍丹心雪莲时说的那番话,她随口问:“晚柔,崦嵫山离这里远吗?”

晚柔道:“很远,但具体有多远奴婢也不甚清楚,奴婢只知道崦嵫山位于两国交界,南麓属于启国,北麓属于雪国,两国的战事,也大都围绕着崦嵫山。”

梵音问:“启国和雪国经常打仗吗?”

晚柔道:“雪国多山,且冬季漫长,乃贫瘠荒芜之地,民生疾苦,因此屡屡进犯启国北境,烧杀抢掠,无恶不作。据奴婢所知,镇守北境的玄鹤营和雪国的踏雪铁骑,年年都有交锋,只是胜负难分。”

梵音道:“以皇上的性子,怕是不会隐忍雪国这般肆意妄为吧?”

晚柔道:“国家大事,不是奴婢敢妄议的。”

梵音将碗中汤水一饮而尽,将碗还给晚柔,道:“昨日淑妃说,丹心雪莲的雄花有剧毒,雌花却可入药,这让我联想到曾在书中见过的另一种奇花,花名阿芙蓉1,你是否听说过?”

晚柔道:“奴婢才疏学浅,未曾听闻。”

梵音抬手轻抚额角,娥眉微蹙,道:“许是先前堕宫墙留下的后遗症,我近来偶尔觉得额头隐隐作痛,搅得夜里难以安睡。书上说,阿芙蓉的津液有镇痛催眠之效,我想试一试,你想法子弄些来吧。”

晚柔头一回听说她有头痛的毛病,顿时有些惊慌,忙道:“娘娘,擅自用药恐怕不妥,还是先请太医过来瞧瞧吧。”

梵音轻轻地“啊”了一声,笑道:“你倒是提醒我了,那位薛太医博学多识,一定知道阿芙蓉。晚柔,明日一早,你便去请薛太医来泠泉宫一趟,我还得问问他,先前让他研制的养颜膏弄得如何了。”

晚柔暗暗松了口气,道:“奴婢遵命。”

梵音道:“我饿了,备膳吧。”

晚柔应了声“是”,拿着空碗出去了。

晚膳用到一半,有太监来传侍寝的口谕,两句话说完,拿了例行的打赏,太监高高兴兴地走了——泠泉宫的主子出手阔绰,早已在宫中传开了,是以但凡和泠泉宫沾边的差事,哪怕只是过来传句话,内侍们都抢着干。

待用完晚膳,苏照夜道:“娘娘若无事,儿臣便先行告退了。”

梵音道:“你父皇应该就快来了,不如跟他打个照面,说几句话再走。”

苏照夜为难道:“儿臣的课业还未完成……”

梵音也不强留他,温声道:“知道了,你去吧。”

苏照夜乖驯地起身离开。

他整个白天都把自己关在侧殿的西次间里制香,课业确实还未完成,但他急着离开,却并非因此缘故,而是不想让父皇发现他手上的伤。

父皇向来洞若观火,他没有自信可以瞒过父皇的眼睛。

不过,就算父皇发现了,想来也不会说什么,因为父皇对他漠不关心。

从前他或许对所谓“父爱”还心存奢望,但现在的他,已经毫不在意了,他只在意两个人,一个是与他血脉相连的孪生弟弟,另一个是与他休戚与共的姮嫔娘娘。

苏照夜走后,梵音去净房沐浴。

刚入水没多久,苏焕钦便来了。摘下紫金束发冠,脱掉明黄衮龙袍,他披头散发、赤身裸躰地走进飘满花瓣的浴池,来到梵音身边。

五颜六色的花瓣随波飘荡,犹如置身花海。

“檀郎,”梵音含笑唤他一声,“你来了。”

苏焕钦看着她被热气熏红的笑靥,情潮顷刻翻涌,他身随意动,倾身去吻她,刚触碰到溫軟的唇瓣,她便如一尾鱼便远离了他。

“长夜方始,何需这般急色。”梵音依旧面带微笑,“今夜你得听我的,由我摆布。”

苏焕钦眼神炙热地看着她,喉头滚动。

她昨日说要陪他玩点新花样,害他被吊了一天一夜的胃口,连政事都无心处理,掐着点来到泠泉宫,急切得像个初尝欢愉的毛头小子。

他一边觉得不该如此,一边又觉得这份许久未曾体验过的悸动令他焕发新生,他想顺其自然却又不得不压抑自己。

但一来到她身边,他便将那些自我对抗抛诸脑后了,满心满眼只有她。

“好,”苏焕钦沉声道,“今夜,朕任你摆布。”

“过来,”梵音冲他招招手,“我帮你洗头。”

苏焕钦再次来到她身边,低下他高贵的头颅,任由她摆弄。

等苏焕钦抱着梵音走出浴池,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了。

一张天鹅绒毯子将他们俩同时裹住,就这样离开净房,回到温暖馨香的内室,径直上了床。

苏焕钦坐在床边,梵音坐在苏焕钦蹆上,芳葶和晚柔站在旁边为他们擦拭头发。她玉软花柔地依偎在他怀里,亲密无间,默默感受着他的心如鹿撞,血脈偾張。

未几,晚柔和芳葶告退,梵音问:“晚柔,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?”

晚柔答道:“都准备好了,在床头的柜子上放着。”

苏焕钦方才只顾着欣赏怀中美人,闻言,他抬眸朝床头柜子看去,只见上头依序摆放着数样物事——见过多次的绿松石冰裂纹海棠碗和青釉刻花执壶,碗里浸泡着两只轻薄如纸的套子;两根修长的月白色飘带,一根约莫一指宽,另一根约莫两指宽;一只敞口的琉璃小瓶,散发着馥郁的桂花香气,里面装的应是桂花油。

“你们下去吧,”梵音道,“无召不得入内。”

“是。”晚柔和芳葶退出拔步床,一左一右放下帷幔。

帷幔之外,灯火辉煌。

帷幔之内,幽黯朦胧。

梵音发号施令:“把那根细的飘带拿给我。”

苏焕钦长手一伸,把两根飘带同时拿过来,先把那根细的交到梵音手里。

梵音又道:“两只手都伸出来。”

苏焕钦问:“你要做什么?”

梵音道:“我要把你的双手绑起来。”

苏焕钦:“……”

梵音莞尔一笑:“怎么,你不敢?怕我趁机杀了你吗?”

苏焕钦发出不屑的轻嗤,随即伸出双手:“绑吧。”

梵音用细飘带绑住了苏焕钦的双手,接着用粗飘带蒙住了他的双眼,道:“你可以躺下了,把双手举到头顶上。”

苏焕钦依言躺下,虽然什么都还没发生,但前所未有的紧张、兴奋与焦灼让他开始微微顫栗。

梵音自己摸索着拿到那只琉璃瓶,小心翼翼地将少许桂花油倒在掌心,然后两手相合,轻轻揉搓至掌心发热。她循着心跳声,将滑膩軟熱的掌心按在苏焕钦怦怦乱跳的心口上,柔声誘引:“檀郎,别怕,我带你赴极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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