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、上门

陈羽的笑容只在脸上停留了一瞬,便消散了。在刑房这种阴森可怖的地方笑,很变态!

这是他从木长水和车小小的目光中,感受到的。

缓缓回到二人身侧,他开口说道:“我的犯人未经同意被别的巡探提审,合规矩吗?”

木长水目光中的惊疑散去,他猜到了陈羽想做什么,眼神变得有些复杂,他不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的变化算不算是一点点水花。

沉默了片刻,才轻声回道:“如案件有交叉,未经内部协调私自提审,仗二十,用刑致人犯死亡,仗五十,酌情...”

陈羽摇摇头,他没心思听木长水在这普及巡狩司行为守则。

穷凶极恶之人,他不会留情,威胁自己生命之人,他更不会留情,陆方,两条都占了。

所以,他必须做点什么。

“我只想知道能不能抓陆方回来提审。”

“司衙内部问题,应上报郡城,请内查人员前来处理。”

木长水的回答让陈羽皱了皱眉,竟然还有内查人员,但是按程序上报等人来了,黄花菜都凉了,他不想等。

“我若一定要抓他回来呢?”

看到陈羽一副势在必行的态度,木长水感到不解,这太莽撞了。

这个时候动陆方,肯定会引起陆家反弹,不仅会影响接下来的调查,而且李万里一旦倒打一耙,告到郡城,会惹来麻烦。

他盯着陈羽看了许久,才轻声说道:“你这样做,弊大于利,不如上报郡城。”

陈羽摇摇头,虽然不久之前他考虑的也是暂时放一放陆家,但现在他不这样想了,因为今日陆方能打死赵良,明日死的会是谁?

再多等几日,恐怕所有掌握线索的人都被杀光了,甚至可能包括自己。

转头看向木长水,他淡淡说道:“接下来我们要主动做点什么,现在这个局面,太被动了。”

“什么意思。”木长水目光一凝,神色也变得严肃。

沉吟了片刻,陈羽缓缓说道:“打草惊蛇,敲山震虎,以待蛇窜虎扑,你觉得如何?”

木长水的眼神闪烁,低头沉沉思,他猜不透陈羽到底想干嘛,但是他知道,陆方肯定遭殃。

“太冒险了,你想逼陆家发疯?”

陈羽摇摇头,并不是他要逼陆家发疯,而是陆家要逼他发疯。

沉默了片刻,他才说道:“在巡狩司杀人灭口,他们本来就是疯子,就算抓了陆方,他们还能疯到攻击巡狩司吗。我也不会对陆方如何,因为这种货色让自己犯下太大的过错被抓住把柄,不值得。你若信我,咱们去把陆方抓来就行。”

“你真是一点都不怕死。”木长水有些感慨。

陈羽却笑了笑没有答话,他曾经听无知的人说过,死过一次的人便不再怕死,只能说那些蠢货都是口嗨。

无知者无畏,没经历过的人,只会胡说八道,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,才知道那无尽的黑暗有多么可怕。

但死亡这件事,不是靠害怕就能躲过去的,自己的命,只能靠自己去挣。

到了这个世界,获得了这个身份,卷入了这场是非,他所作所为,本意只是为了自保,但有意无意之间,自己却已经站在了风口浪尖。

这样一想,木长水说自己不怕死,还真有几分道理,恐怕在别人看来,同样如此。

......

......

固安大街纵贯固县,连通着固县的东城门与西城门,这样的街道,在楚国每一座城池,都有一条,据说从前朝时,便是这样,必要时,用于达官显贵与军马通行。

能在这条道建宅,通常是非富即贵,又或者有权有势,平民百姓根本无法立足。

而陆家,就坐落在固安大街的东边。这座四四方方,青砖灰瓦的高门大院,彰显着陆家的财富。

大门之内,宽敞的前院两侧栽种着观赏用的青松翠柏,树下点缀着大小不一的奇石,四周还堆着一些花坛盆景,淡淡的草木清香飘荡在院中。

过了穿堂,才是主房大院,在居中一字型的屋舍旁,有一座稍矮的单间房,这里,是陆家的书房,是陆万里平时最喜欢待的地方。

书房中摆着许多架子,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满了书籍,细看之下,这些书籍都有些旧了,明显经常有人翻看。

窗边,阳光透过镂空雕花的窗桕,变得散碎,照射在窗下的矮榻上,也照在了一脸愁容的陆远山身上。

从李万里那里回来,他就一直坐在这里,他就一直在思考对方说过的话。

牛老二的生意现在已经被自己彻底接手,但巡狩司就像闻到了肉味的狼,环伺在旁,就算李万里让他继续做生意,恐怕也难以实施。

想了半天,陆远山也没想到什么可以在短时间内赚到钱的办法,双目露出了迷茫的神色:“只剩月余了...”

这句话被反复的念叨着,但是念叨的越多,他的脑子里就更加混乱。

这时,书房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叫骂和打斗声,很快便传出惨叫,正当陆远山感到疑惑,想起身去看看究竟,书房的门被大力推开,陆方有些狼狈的冲了进来:“阿爷...”

紧接着便看到一个自家的护院横飞进了书房,一直撞到书架,才跌到地上。

陆远山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呻吟的护院,转头看向陆方,虽然不明白儿子这个时候为何出现,到还是直接问了关键问题:“发生了什么?”

一道略带调侃的声音却从门外传来:“发生了什么你可得好好问问陆方。”话没说完,陈羽和木长水便踏进了书房,不多久,满面寒霜的车小小也走了进来。

“你...”看到来的三人都是一身黑衫,挂着腰牌的两人之中还有木长水,陆远山一惊,张口问道:“你是陈羽?”

陈羽一愣,心想这老头脑子是不是有问题,人都打上门了,你不问发生了什么,反倒问名字,不过旋即他就笑了,随意拱了拱手,随口回了一句:“在下便是陈羽,新晋直属巡探。”

随后,他没理会旁人反应,缓缓的在书房内转了一圈,赞叹道:“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,这高门大院,这红木家具,可比我平时睡的地方舒适太多。”

陆远山看了一眼在屋中参观的陈羽,又斜了一眼一脸恼怒的儿子,心里更加迷惑。

反复思索了半晌,始终没想到巡狩司能拿到什么有用的证据,不明白对方因何而来。

难道这小子真想如对待赵思一般强行抓走自己?

他皱了皱眉,朗声问道:“不知巡探大人来我府上有何贵干,这般打了人强闯进来,怕是有些过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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