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既然如此，那他为何要致仕？”秦兮若非常不解地问。
“早年荣王乱政，民不聊生，叔父这两年推行新政，就想让百姓休养生息，因此在财政上就有所亏欠。”慕成雪就感叹着，“去岁还好，今夏水患，入冬后又遇到了雪灾，各地都纷纷指着朝廷赈灾，国库就有些入不敷出。”
“朝中不少人想让叔父放弃新政，闵阁老犹为甚，昨日他竟以致仕相逼。”慕成雪冷笑道，“叔父岂会因此而妥协，当场就允了，打了闵阁老一个措手不及。”
“可闵阁老就算致仕了，也用不着卖铺子吧？”秦兮若不解，“我看那铺子每日迎来送往的，生意好得不得了，他们家愿意出手？”
慕成雪听得这话就哈哈大笑了起来。
“你果真不懂这官场里的事。”慕成雪从火锅里捞了一块豆腐，放在碗里凉了凉，然后对她笑，“你猜那茶叶铺子的生意为什么那么好？”
瞧着慕成雪一副意有所指的样子，秦兮若就细思起来：“一般东西卖得好，无外乎货好、价格公道，难不成那茶叶铺子还有其他的名堂？”
“茶叶的良莠本就参差不齐，里面的门道更多了去了。”慕成雪将之前的那块豆腐放进了嘴里，嚼了嚼，待咽下后道，“可闵阁老家的茶叶品相一般，卖得却不便宜，同样是一两碧螺春，别人也就卖五六十钱顶天了，可他们家却敢卖五六百钱。”
“贵这么多？”秦兮若多少就有些吓到了，“那谁会去当这个冤大头啊！”
“什么冤大头，人家精着呢！”慕成雪听得哈哈大笑，“你真当他们是去买茶叶的么？他们是去找闵阁老帮忙的。”
“那铺子的掌柜据说是跟着闵阁老一块长大的，深得闵阁老器重，所以若是有什么事有求于闵阁老的，只管去这铺子找掌柜的订购几斤茶叶。”
“那掌柜的也不私拿主意，他会回去先问过闵阁老的意见。”
“能办的事，就告诉别人到货了，办不了的事，就说货在路上出了事。”
秦兮若听得直咋舌：“这样是不是太过胆大妄为了？他就不怕言官弹劾么？”
“他们当然做得很隐秘。”慕成雪就笑，“你别看我同你说得轻描淡写，好像人人都能去订茶叶一样，其实不然，他们也是要有熟人带的，黄先生这是派人盯了他们一年多，才发现其中的端倪。”
“如今闵阁老致仕，之前的生意自然没法再做下去了，这铺子不就要盘出来了。”慕成雪就冲着秦兮若挑眉。
“可那铺子就算盘出来，我们也买不起啊！”秦兮若同慕成雪撇嘴，“我们哪有那么多钱？”
“没钱？我之前给你的那些银子呢？”慕成雪就诧异地问，“那些钱，都够你买十来间这样的铺子了吧？”
秦兮若这才记起了那笔之前让夜隼送去地下钱庄的钱。
“若是能将那茶叶铺子买下来，你们将绸缎铺子开在那，就可以将钟嬷嬷安置在铺子里，钟嬷嬷是司针局出来，丝线绸缎布料什么的，就没有她不清楚的。我相信她也会很乐意留在那铺子里。”
“而且那铺子的隔壁就是回春堂，只要在后院开道角门，两边的人就能互相照应，也能将回春堂里住不开的人重新安置。”
慕成雪越说，秦兮若就越是心动。
如果真能这样，还真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。
“但唯一有件棘手的事，”慕成雪继续道，“无论是你还是沈青梅现在都不方便出面去买下这个铺子，因为你们现在毕竟还是我宁王府的婢女，由你们出面，闵阁老可能会不乐意将铺子卖给你们，毕竟东大街上的铺子，并不愁卖。”
“那怎么办？要不我们找沈大太太出面？”秦兮若问。
慕成雪细想了一会，也摇了头。
“你们要做其他的生意还好，偏偏是要同那沈记绸缎庄抢生意，这事要是被沈家的人发现了，你们是想让沈大太太同沈家老爷和离么？”
“不单是沈大太太，就连沈青梅也不适合去做这个抛头露面的人。”
“理由同沈大太太是一样的。”
慕成雪就同秦兮若分析着，听得秦兮若就泄了气。
这也不成，那也不成，这个事还怎么搞得下去？
“不过这件事你倒用不着灰心丧气。”看着秦兮若耷拉着头，慕成雪便笑，“铺子里的事，不过是找个得力的掌柜配几个机灵的伙计就能应付过去，你不过是要找个能在明面上办这件事的人而已。”
听得慕成雪这么一说，秦兮若就细想起来，她着实也不认得几个人，哪里就寻得到这“合适”的人选。
正想着，两个人的身影就浮现在秦兮若的脑海。
“你觉得刘里正太太和江家二小姐，哪个更适合一点？”她便问。
这二人，是她想到的，能让她借力的人。
可这话刚一说出口，她的心里就有了答案。
江蕊儿虽背靠成国公府，感觉更有助力，可她的年纪毕竟摆在那，出去办事都像是过家家酒似的，让人难以信服。
刘里正太太虽是个乡绅太太，可她身上那种乡下人的质朴，反倒容易让闵阁老放下戒备之心吧？
秦兮若就细想着。
慕成雪也帮她思量起这两个人来：“刘里正太太适合当这个出面的人，不过你要是能说动江家的二姑娘参一股的话，以后遇着事可以让江家的管事帮你们出面，别看成国公府这几年行事很低调，但京城各处还是要给成国公府几分面子的。”
“可我背靠着宁王府，为什么还要找成国公府做靠山？”秦兮若很是不解，“难不成你想袖手旁观？”
“多想了不是？”慕成雪就逗她，“要是我出了手，就很容易暴露你和沈青梅吧？可若是由成国公府出面，就不一样了。别人只会往成国公府的人脉关系上去想，根本不会牵扯到身在幕后的你们二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