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捉鬼

第7章 捉鬼 捉鬼天师 青豆

“由于困鬼纹的关系,一般孤魂野鬼自然进不来,但困鬼纹也不是万能的,他困鬼有一套,但阻拦孤魂野鬼方面就有些力不从心了,总有两个孤魂野鬼机缘巧合进来之后便出不去了。”

“原先是有王凤轻坐镇,这些孤魂野鬼即便进来了,也会被立刻送出去,但王凤轻后来被反噬而死,这屋子中长年累月下来,早成了名副其实的鬼屋,不过这些小鬼远没有王凤轻养的鬼强大。王凤轻养的鬼在王凤轻死后,没人饲养,便靠吸收这些孤魂野鬼身上的阴气为生。常年下来,这些孤魂野鬼也虚弱无比。”

说着,师傅从手边的蛇皮袋子中摸出一片柳叶,往我双眼处一抹,说道:“别动,这是帮你开天眼,好在你灵觉强,否则光凭柳叶可不行!”

我眼睛一痛,再一张眼,就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一幕……

只见王凤轻家竟然真如师傅所说,一屋子‘人’!

一群穿着黑衣,面无血色的‘人’,说是人,他们的形体却异常模糊,他们躲在屋子中的黑暗角落,张嘴哀嚎,全骨瘦如柴,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,只见屋子中央的八仙桌两边,还趴着两个面目全非的鬼,面目极其恶心,眼珠子都掉了出来,他们伸着手,不断在桌子上扒拉着,也不知道在抓些什么。

“你灵觉强,那天是不是感觉一直有人扶着你?就是这两个了,你那天以为是谁?”师傅不怀好意笑着。

我那时候不过八岁,哪里见过这种境况,差点哇一声就哭了出来。

“别哭!成个什么模样!以后要你要见的可比这多多了。”师傅突然叹了口气,“你得慢慢适应,今后这种日子可有的过。”

说完师傅用大拇指沾了些口水,往我双眼一抹,我眼前一阵模糊,方才的那些人影竟然就看不到了。

“等会我要先把这屋里的鬼都给收了,然后再去解决剩下两只。”说着,师傅从蛇皮袋里摸出了桃木剑、黄符等工具。

我突然好奇起来,师傅如此正正经经的模样,还是第一次见到,就连捉十世鬼胎那次,他都没有这样正式过。

似乎是看透了我,师傅一面布置法坛,一面抬头笑道:“这你就不懂了吧,小法术才需要开坛做法。像十世鬼胎这种穷凶极恶的鬼怪,一般术法对他毫无作用,开坛做法自然也毫无用处,说不定还会激怒对方,到时候麻烦就大了。”

说话间,师傅已经布置了个简陋的法坛。

这法坛简陋之极,桌子就是拿叶老头家的小板凳凑的,凳上三株清香,几叠黄纸,一柄桃木剑,师傅难得的穿上一身黄色道服,左脚向前,右脚向后划了一个圈,右手捏着桃木剑便在屋子中央动了起来!

如果在外人看来,这只是一个糟老头子在屋子中发神经罢了,但我知道,师傅这里边有不少门道——因为我感觉到随着师傅的动作,四周突然冷了许多,让人止不住的打着寒颤。

屋外突然吹来了一阵风,这阵风把凳上的几叠黄纸吹的漫天飞舞!

师傅在漫天黄纸当中起舞,桃木剑时不时戳出去两下,偶尔还迈开大步像碾着什么东西似的。

数分钟过后,只听得师傅口中一声大喝:“收!”片刻后,屋外的风便停了,黄纸散了一地。

我左右看了看,身上暖和了许多。

师傅放下桃木剑,专心收拾起地上的黄符,叠好,随后小心装到口袋中。

“刚才那些小鬼都被封在符纸里了,改天送庙里去,找个和尚念两遍经,超度了,这事就算完了。”师傅拍了拍口袋。

我小声问:“那王凤轻、还有她养的鬼呢?”

“估计就在那个屋里。”师傅指着其中一个卧室道。

我看着那扇墨绿色的卧室门,好奇问道:“那只鬼不是住水缸里吗?”

师傅瞪了我一眼:“刚才不是还说了,养鬼缸中没有水,还怎么发生作用?那只鬼难道一直呆在水缸中,然后等大白天被晒死?这间卧室才是王凤轻家的阴位所在,里边的阴气虽然不多,但却是整间屋子最浓郁的地方,鬼当然愿意呆在那。”

说着师傅一脚踹开墨绿色的门,门一开,突然一股潮气袭来,仿佛有人往我背上泼了一桶水般。

我抬头,只见到师傅眉头一皱,右手握桃木剑,左手摸出一张符纸,贴在剑上,随后纵身一跃,跃入门内,仿佛和什么人正打了起来。

师父身手如此矫捷,我都忍不住叫了声好,但只看到师父一人在那手舞足蹈,我干脆回头捡起了师父扔掉的那片柳叶,往眼睛上一抹,凝神之下,竟然也看清了战况!

一个穿着黄色道袍的糟老头子,提着桃木剑上蹿下跳,桃木剑上有黄符,把一个穿着白衣,披头散发的厉鬼逼得狼狈逃窜。桃木剑每次打在厉鬼身上,都嘶一声仿佛烙铁丢在了冰水中。

厉鬼几次想要从屋子里冲出去,都被拦了下来。

三五回合之后,终于抵挡不住,被一剑劈在头顶,紧接着便消失不见了。

厉鬼消失不见,师傅连忙取下剑上的黄符,叠好,摸出朱砂封好口。这才对我笑道:“待会把这张符烧了就成,至于王凤轻……”

“她怎么?”我连忙问道。

“我没找到她。”师傅眉头突然皱了起来。

我一愣:“不是说她在这屋里吗?”

师傅掐着手指头没说话,良久后,才沉声道:“你在这等着。”便进了另一间卧室。

屋内鬼魂全被师傅收了去,整间屋子竟然顿时就敞亮了起来,呆在屋子中间,也能感受到夏日炎炎。
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我在外面都快睡着了,师傅才从屋里出来,只见到他面色沉重,道袍也被脱了搭在手上。

“回去吧,这里没事了。”

我迷迷糊糊点点头:“王凤轻呢?”

师傅沉默片刻嘴中不知道在嘟囔着些什么,他突然笑了笑拍着荷包:“在这呢,藏太深了,还好被我找到。”

年幼的我并没有感觉到师傅笑容中的勉强,只是一心想着回家找叶晶炫耀下今天的奇幻历程。

如果那时候我能细心聆听的话,或许今后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。

将王凤轻家的事情解决完之后,我们回到了叶老头家。

师傅嘱咐叶老头在院子中央放了个铁盆,而后在铁盆前点燃三株清香,摸出禁锢着鬼魂的黄纸一张一张点燃了。

说来也奇怪,这些黄纸在烧着之后,清香上的烟竟然在逆风之下,往西边飘去了。

师傅一直默默烧着,我突然好奇问道:“不是说这些小鬼要送去和尚庙,让和尚超度的吗?”

“瓜娃子,我一开始的确是这个打算,不过……哎,算了,不说也罢。”师傅摸摸我的脑袋说道。

我也不太懂这是为什么,于是吵着要帮忙,他无奈笑了笑,便把所有符纸都交给了我。

或许是由于天性灵觉强大的原因,在接到这些符纸的时候,手心都忍不住一凉。

师傅从荷包中摸出最后两张符纸,其中一张上传来的冰凉触感相比先前的几张强的不是一丝一毫,我知道,这是封印那只厉鬼的符纸。但接过另外一张符纸的时候,我却丝毫没有感受到阴冷的意思。

如果记得没错的话,这应该是封印王凤轻的那张符。

我歪歪脑袋,半天没想通为什么这张符上没有丝毫阴气?

将所有符纸烧完之后,铁盆前的三株清香也正好燃尽。

师傅轻颂了一声道号,连叶老头喊他吃饭都没理会,便返身回了屋。

我也心不在焉吃着饭,脑子中满是疑问。

为什么王凤轻会养鬼?

槐字派的到底是什么?都是养鬼的?

听师傅的语气,王凤轻应该是槐字派的人,为什么又要嫁到叶家村来?

王凤轻的老公叶二罗到底是谁杀死的?为什么要伪装成被鬼杀死的样子?

师傅回来之后为什么会那么奇怪?

最最重要的一点,既然王凤轻是死在家中的,那么尸体呢?

种种疑问横转心头,让我完全没有心思吃饭,只是草草吃了两口,便在叶晶鄙夷的目光中回到了柴房。

一进到屋子中,就见到师傅在摆弄那个吸尘器。

“徒儿你过来。”师傅放下吸尘器,冲我笑道。

难得见到师傅这样正经说话,跟着我也严肃了起来,走到床边坐下,师傅揉了揉我的脑袋,轻声道:“本来准备等十世鬼胎在你体内稳定后就离开,现在来看,咱们估计要在这里住一阵子了,叶家村可不像大都市,没什么好吃好玩的。”

听到要在叶家村住个好几年,我顿时开心起来,对于我来说,叶家村的一切都无比新鲜,一片好山好水,特别是夏天时候,摸鱼钓虾的,玩的不亦乐乎,不比城里有趣多了。

“你开心就好。”师傅又摸摸我的脑袋。

“我体内的十世鬼胎有什么用处?”我突然问道,这也是我一直在好奇的问题。

“没用!”师傅干脆摊手,“十世鬼胎是邪物,不是什么好东西,你瓜娃子以为是请神呢。不对,也不是没有丝毫好处,你体内有十世鬼胎之后,寻常鬼怪是没办法近你身的,也就相当于一个辟邪的小玩意儿。”

我撇撇嘴:“师傅你骗人,那天王凤轻家的厉鬼怎么就跑我背上来了?”

“你以为它真跑你背上去了啊?叶晶那丫头看到的都是幻象,你会感到被厉鬼缠住,真实原因是你灵觉太强。你那天就算不往养鬼缸中滴中指血,也能大摇大摆的走出去。”

“何况十世鬼胎还没有在你体内稳定下来,等真正稳定下来之后,寻常邪物身上的阴气都不会影响你分毫的。”

我可劲的撇嘴,那天叶晶回头看我的目光把我吓的够呛,这死丫头改天一定要狠狠整他一顿。

师傅又和我讲了下十世鬼胎的事情,大多是些乡野间的传说。

待到夜色全黑,师傅才拉亮了屋内唯一的灯,借着昏暗的灯光,他从书桌梯子中抽出了一封信纸。

我在边上好奇看着,师傅拿着一只纯黑色的钢笔,钢笔有着流畅的线条、纯黑涂漆与银白色的笔尖,看着便不凡,这只钢笔从我记事起,师傅便随身携带,记得他曾说过,这是一个国外友人送的派克钢笔。

那时候我以为它在吹牛,我们师徒二人穷的一毛不拔,一只派克笔要大几千呢。

“你站在桥上看风景,

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。

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,

你装饰了别人的梦。”

这是师傅最终落在信纸上的字,是一首诗,是卞之琳的《断章》。字很好看,清秀的跟小姑娘写出来的似的,跟师傅的相貌差了十万八千里。

“这是要寄给谁?”

“一个远方友人。”

……

第二日一大早,师傅就上镇上送信去了,我很好奇,虽然90年代的农村电话还不怎么普及,但也不是说没有电话,师傅为什么不去打个电话,非要寄信?

师傅走了,我自然就撒了欢。

满村子的上蹿下跳,转眼就和村子里的小孩儿混熟了。

叶家村不大,小孩儿也不算多,但此刻明显的分成了两帮,我们男孩一帮,然后叶晶她们女孩一帮。

两帮人整个夏天就在叶家村的池塘边‘厮杀’,可谓战况惨烈。

不过转眼间就到了八月底,叶晶也被她妈接回了自己家,白天的村子里安静了许多。

记得那日晚饭,师傅与叶老头一面吃着凉拌毛豆,一面在院子中闲聊。

我在外面撒野回到家后,两个老头子语重心长的看着我说:“你该去上学了。”

不论如何负隅顽抗,不论如何哭打闹腾,最终我还是被送去了白洋桥小学。

学校离村子很远,被师傅押送到的时候,我才发现,这是一个很小的学校,操场小的可怜,更是只有一栋二层的教学楼,

一楼是上课的地方,二楼是老师办公的地方。

“这附近的娃儿都在这里上学,你有的玩了哩!”师傅眯眼笑着。

我挥舞着尚小的拳头,表示无声抗议。

学校小的可怜,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,于是当我步进三年级的教室时候,见到了我此生最大的‘敌人’——叶晶。

师傅把我交到班主任手上,便笑着离开了。

我远远对着这个老家伙的背影呸了一口,便迎来了我新的人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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