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背叛了你的那个副将吗？”
萧雨初听他提起了当时的险境，也顾不得再抱怨什么，脸上是既恍悟又有些担心的表情。
“我之前听说他参与了对你的构陷，起初还以为是朝中的哪边势力拉拢了他，没想到竟然倒戈了一个江湖上的杀手组织，意义何在？”
只见裴寒满是嘲讽地勾了勾唇角，说道:“这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？说明影鹰这个杀手组织，幕后的操控之人，就是在北苍国的那些位高权重者之一。”
朝堂一旦和江湖上的杀手牵扯上干系，不管是谁都干净不了。
两人都不敢往深了想。
沉寂片刻，萧雨初问道:“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？药人的数量很多吗？”
“应该吧。”裴寒说着自己所得到的消息，有些无语地抽动着嘴角。“合国地广人稀，权势分割，这些年来更是因为部族和权贵、以及合国军队之间的战争而死了将近合国现有臣民的半数，你猜这些人都去了哪儿？”
萧雨初陷入沉默，并不想猜测。
这还用得着猜吗？死人比活人还要有用，当然是被卢勾这样的人掠走放到了侠风岭的地下冰窟里。
如裴寒所言，合国这么大，保不齐还有第二个像侠风岭这样的地方。
那药人和尸人的数量，就可想而知了。
萧雨初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，脚下一软，若不是裴寒还搀扶着她，她可能早就跌坐在地上了。
“你怎么了？”裴寒不觉担忧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，拧眉道:“你不会是生病了吧？”
萧雨初拿下了他一个劲儿试探的手，有些哭笑不得。
“我只是刚刚给阿满施针比较耗费心力，而且……”她难得窘迫地伸手在自己的肚子上摸了摸，难为情道:“从昨天被带到王后寝宫之后，我就再也没有吃过什么东西，所以……”
她这副面颊红扑扑，满脸的不好意思，又羞又软的模样让裴寒想起了第一次看见糯米糕的时候。
白白嫩嫩的样子，让人很想咬一口。
“啊！”萧雨初的粉嫩唇瓣被“袭击”了下，又如同蜻蜓点水似的，一触即分。
紧接着，裴寒的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，笑道:“那跟我走吧，老板娘已经让厨子准备了很多应急的食物，以备不时之需。”
接下来，都城还有很长的仗要打呢。
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了，都城外几乎每天每夜都会有药人围在城下和城门口。白天有太阳还好，可一到了晚上，这些药人就跟疯了似的拼命进攻，搞得守城的城卫心力俱疲。
眼看着城内的物资将要消耗光，而几个州郡的支援迟迟不到，所有人的心一天比一天消沉。
裴寒虽然是曾经带军打仗的将军，可经过这么些天耗下来，整个人也消瘦了好几圈，连下巴都变尖了。
萧雨初每次看见他那副快瘦脱相的脸时，都好一阵心疼。
“别露出那副表情。”在萧雨初给他穿上厚厚的盔甲时，见她始终都垂着眉眼，怎么看都不像是高兴的样子，于是便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，试图安慰。
不过他只说了一句话，就被萧雨初给抢断了。
“你都瘦得快撑不起这副铠甲了。”萧雨初的手轻轻抚过他胸口的位置，铠甲之下松松垮垮，都能再塞几块石头进去了。
“以前在淳州的时候，再难也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。眼下不过是少了杏林堂和你哥哥驻军的帮助，怎么感觉……”
裴寒哈的一下笑了出来，抱着手臂看着她，揶揄道:“你自己也说了，这不光是少了我大哥支援的军队，更没有名誉北苍的杏林堂作后援补给。整个合国都找不出这样的医堂可供使唤，就连王宫里御用的大夫也都是各州郡举荐而来的名医，能让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驱使，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。”
说话间，又有新的受伤者被人用担架抬着送进来，萧雨初看了他一眼，数据分析出他没什么大碍，便跟裴寒吐槽:“就算再给面子，人该不够用还是不够用。”
裴寒看见了她眼睛下面淡淡的黑眼圈，也是心疼得紧。
“我该走了，一会儿陛下和王后会去城墙上巡视，到时候我会劝他们向北苍国求助。”裴寒青天白日的就开始做起了美梦。“要是你师门肯来支援就好了，你也不用这么累。”
“那就完蛋了。”萧雨初嘀咕一句，囫囵不清。
裴寒没有听清楚，嗯地一声问她: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没事。”萧雨初给他系好了铠甲上的带子，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，催促道:“你去吧，我这儿该忙了。”
看着暂时收容的屋子有了越来越多受伤的城卫，萧雨初无声地叹了口气，从一位年轻御医的手里接过了一只碗，搅弄着里面泥糊状的药出神。
也不知道晋先生和孟先生怎么样了？石青的下落至今没有找到，本来待的地方距离都城很近，会不会早就已经被药人大军波及，也化作了那群行尸走肉中的一员呢？
就在萧雨初长吁短叹时，一碗盛好了热乎乎汤药的碗递到了她的面前。
是那名年轻医师给的。
萧雨初愣住了，她光凭着药里的这股气味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药，也很清楚里面没毒。
只是……
“傻看着我干什么？快喝。”年轻医师笑起来有点傻里傻气的，不过萧雨初对他倒是很有好感。
萧雨初讷讷道:“你这是……”
“就算是再忙，也不能亏待了自己。你一个小姑娘凭一己之力扛起那么多事，废寝忘食地照顾别人，多少也该顾虑一下你自己的身子吧？”他冲着萧雨初挤眉弄眼的，“毕竟你可不是在为你自己一个人活。”
萧雨初:“……”
做大夫的就这点不好，身体有哪里不舒服总是会被人家一眼就看出来。
向此人道了一声谢，萧雨初刚抿了一口热乎乎的汤药，就听那年轻医师很不确定和十分茫然的语气问她。
“你说，我们都城能守得住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