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雨初和裴寒也不是傻子，这么明显的支开手段并不高明，不过他们两个也并没有继续待下去。
裴寒还有些事想要跟萧雨初单独说，也就很有眼力见地拉着她离开了。
不过，裴霜从几次回头的萧雨初脸上倒是看出，她对接下来的谈话很感兴趣。
待殿内又重新恢复平静，裴雪才好奇地问他:“大哥把他们支开作甚？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他们俩面儿说的？”
“有很多。”裴霜这么一说，裴雪就立刻打起了精神。
两人眼神一对，裴霜问她:“引起这场动乱的根源是太后，对吗？”
“当然。”裴雪颔首，手指在盒子上轻轻抚过，转而看着他，“物证在此，只要稍微动心思找出人证，就算是太后，她也……”
裴霜凝着脸色，又问:“可你有没有想过，太后为什么要引起这些动乱，祸致朝纲？”
有道是，天下熙熙皆为利来，天下攘攘皆为来往。
一个人若是做出了反常的事情，那说明这件事能让他从中牟利。
裴雪想不通，太后都已经身处如此高位，连皇上都敬让她三分，更因为势单力薄、平日里还要看她眼色，为什么她要如此对付皇上？
难不成她要自己当女皇？
裴雪摇了摇头，又觉得不太可能。
都一把年纪了，头发也变得花白，就算真的让此事遂她心意了，她还能在那个位子上坐几年啊？
“我想不出理由，他们母子啊！”
裴霜眸色蓦地一沉，“是吗？”
闻言，那股怪异的别扭感又涌上了裴雪的心头，兄妹二人都有心事，想的也都是同一件事。
裴雪起身，缓缓踱步到宫殿门口，眺望着裴寒和萧雨初离去的背影，按捺不住地发出一声叹息。
“大哥，无论原因如何，都不是我们该追究的。眼下需要大哥把这些证据万无一失地带回北苍，依我的意思，最好先把这些东西给爹过目，接下来要怎么做、就让爹来定夺吧。”
不管是太后还是皇上，无论站哪一边都是致命的选择。
而寒王府注定是无法独善其身的……
脑子里飞速转动的裴霜很快就想出了接下来的行动。
他一掌按在桌上，沉声道:“把这些东西带回北苍一事，还是得交给小寒来办。等我们将影鹰盘踞在此的人手铲除后，就让他带着人马一路伪装，先一步回到苍城。我还要在这里留一段时日，若是这些东西拿在我手上，不知道还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送回去。”
况且，太后既然敢联合邻国对自己的百姓下手，那就说明她应该也狠得下心来截断皇帝的退路。
而最支持皇上一脉的人，莫过于寒王府。
“好，我这就去安排。”裴雪再也坐不住了，她在偌大空旷的宫殿里拍了拍手，有几名暗卫立刻跳了出来，跪在她身前准备随时待命。
“王后有何吩咐？”
“……”
从宫殿出来之后，萧雨初便呵欠连天，一副困倦极的样子，看得裴寒都不忍心让她自己摇摇晃晃地走着回医馆了。
恰好这会儿正逢黄昏，夕阳将半边的天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橘晕，从远处眺望而去，煞是好看。
裴寒将手揽在了她的肩膀上，轻轻晃了晃她，问道:“医馆今日应该不忙吧？”
“嗯。”萧雨初的手拍了拍嘴，把藏不住的哈欠都掩在了手心里，温吞道:“很久没有伤兵被带过来了，之前的伤兵也都好得差不多了，他们的伤痊愈后离开医馆时也会找我来看，没问题的。”
萧雨初撇头看向他，问道:“你问这个干什么？”
她的侧颜也十分好看，正面看起来还有些圆润的脸颊，侧面的弧度却是凹凸有致得恰到好处，小鼻子很挺，因而显得眼窝深，许是因为怀孕的关系，近来鲜少涂抹那些淡雅的胭脂。
她的眉形也很好看，弯弯细细，不带任何攻击性，却就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清冷感。
最让裴寒在意的还是人中下，那双又薄又软的樱桃小口，不加任何修饰便透着自然的粉嫩，让人忍不住想一品再品。
“喂！”萧雨初眉眼一垂，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，唤他回神。“你在想什么呢？”
“没什么。”裴寒想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，大抵讲的就是他吧——跟性情平和的小美人在一起后，他从战场上磨砺出来的肃杀之气都被消磨不少，每次看见她时内心的那股烦躁都会在顷刻间烟消云散。
“我就是想问问你，要不要跟我去城墙上走一走？”他指着西方的晚霞，笑道:“这可是难得的好景色。”
萧雨初被入目的赤红橙黄晃得眼前一花，不过如裴寒所说，这的确是一副好景色。
于是她便搭着裴寒的手上了城墙。
经过这些天的整理清扫后，都城外围已经看不到药人或尸人的剩骨残骸了，为了将那股恶臭的气息扑灭消散，萧雨初和医师们还特意研发了一种有着花香气息的药粉，让他们洒在这片经受过无情蹂躏的土地上。
生命是顽强不息的，只要种子还在，就一定会有勃勃向上的希望。
“我看刚才大哥似乎是有意要支开我们，你猜他们会说些什么？”萧雨初实在好奇，又不能去偷听，只好从裴寒这里找找灵感。
裴寒牵着她的手，一步一步地踩在石砖上，心不在焉地说道:“无非就是宫中那些权贵们的争斗，而且我记得当时看信的时候，信中还提到了陈王。有他在，太后不跟皇上闹起来才怪呢！”
“陈王？”萧雨初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面相略显刻薄，还留着小胡子的一个男人。
她歪了下头，喃喃道:“我跟他见过面，陈王这个人怎么了吗？”
裴寒勾唇嗤笑，淡淡道:“他啊，是先皇最小的弟弟，跟先皇有血脉关系。当年小皇帝登基时，一度遭到陈王的反对，当时还因为这件事两边的人马暗中交手，死了很多人。”
皇家永远会把光鲜亮丽的一面摆在明处，而那些肮脏的事，便会被隐藏在黑暗的深渊底下。
“我记得皇上是寒王府和太后扶持起来的没错吧？”
“对。”
“那她为什么要勾结陈王跟自己的儿子过不去？”萧雨初问:“他们真的是母子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