仿佛一夜间,萧瑟的秋风就变成了刺骨,上马村下了第一场雪,雪飘飘摇摇下了一天两夜,虽然不大,但河里漂着碎冰,河水更是刺骨。
宋莳抢过娘手里的盆,抱着往河边走。雪刚停,路还很泥泞,她没去铺子。
刚来到河边,宋莳就看到了一个人在悲春悯秋的小姨王银锁,她赶紧另找地方,结果脚下一滑,宋莳结结实实又一次摔进了河里。
“哎呀,我的衣服都湿了,宋莳你赔得起嘛,淹死你!”王银锁又一次没管宋莳,连看宋莳摔成什么样都没看,就扭身走了。
宋莳等小姨走了,直接爬了起来,其实她只是摔在了河边,水刚没过脚踝,衣服是湿了,但人是没事,不过刺骨的河水冻的她打了个哆嗦,她抱着盆就回了家。
孙苞谷在宋莳家,跟王菜花一起给宋莳做耳捂子和手套。宋莳要赶驴车,冬天没这些,会冻出冻疮的。
“娘,还是你做的好,又平整又暖和。”王菜花自己做了三天,做出来的是鼓囊囊的,暖和倒是暖和,可宋莳戴上试了,说没法赶驴车。
“哼,你啊,都当娘了,连这点事都做不好,也就是……”
“咳!”宋旺在外间咳了一声。
“别咳了,娘不会吃了你媳妇。诶,阿莳,你这是咋搞的,浑身都湿了,又掉沟里了?你说你能不能小心点,每次去河边,都能掉进去,就没一次幸免的。”
孙苞谷嘴上责怪宋莳,却赶紧把宋莳拉到了炕上,把最热乎的地方让给她,又让宋旺烧炕,还给宋莳身上裹了两床棉被。
“奶,我热。”宋莳屁股底下跟坐了个火盆一样,身上跟抱着个火盆一样,深刻体会到了一句话,叫你奶以为你冷。
“热啥,省得染上风寒,快躺下!”
宋莳还没等明白是怎么回事,就被奶推倒了,奶朝她“嘘”了一声,就趴在宋莳身上嚎开了:“阿莳,你别吓奶啊!”
外面刚进院的刘二妹脚下一顿,死了?死了她可不进去,沾晦气!
王银锁也脚下一顿,眼尾上挑,拉着刘二妹,“娘,咱回家吧。”
“回啥家,要不是她寻死觅活,你能吓得吃不下饭?银锁啊,小蹄子只要没咽气,娘就不能放过她!”刘二妹转身摸着王银锁的手。
王银锁嫌恶地抽回手,天这么冷,娘不进去又不走,在外头这么干站着,冷风刮在她脸上,她没抹胭脂,脸蛋也被刮成了红的,她使劲跺着脚。
刚才还没下雪,可进了宋莳家这么一会,又飘起了雪花,还刮起了呼呼的西北风,王银锁实在冷的受不了了,小声说:“娘,屋里没动静。”
刘二妹也冻得受不了了,带着王银锁往里走,宋旺正在烧火,闷声叫了声“娘”。
刘二妹爱搭不理。
“姐夫。”王银锁叫了宋旺一声。
宋旺当没听见,谁叫王银锁对宋莳做过那么多的过分事。
刘二妹竖着耳朵听,又没哭声了,她进了里屋,张嘴就问:“孙苞谷,你这便宜孙女咽气了没?”
她姥这腔调让宋莳僵了一下,姥这是吃了什么壮胆,竟然又跟她刚穿越来那会一样,对自己的家人吆五喝六的,完全不顾里长的警告,也不怕饭桶了。
“你咽气,阿莳也不能咽气,你个老不死的!”孙苞谷骂道,刘二妹这哪像是亲姥,竟然咒宋莳气!
“没咽气你嚎啥?我明白了,你孙苞谷这个缺德带冒烟的玩意,你是想把我骗走,不叫我骂这个小蹄子。”刘二妹指着闭着眼睛的宋莳。
孙苞谷被戳穿,气鼓鼓地骂:“放你娘的臭屁。你来干啥?”
“干啥!”刘二妹往炕上一坐,火烧了屁股一样跳起来,“这是想烫死我?宋旺你眼瞎,赶紧别烧了。”
烫死你俩最好,宋莳恶劣地想,胳膊却一疼,她大骂着坐起来,“娘哩,谁扎我!”
刘二妹白了一眼活蹦乱跳的宋莳,指着孙苞谷:“孙苞谷,你还有啥说的,想糊弄我,你道行浅了!小骗子,滚一边去,这热乎地方是你小姨的。”
今天的姥怎么这么有恃无恐,宋莳叫了声“猴神大人”,饭桶没出现,她明白过来,姥是挑饭桶不在的时候来的。
“哼,就是猴神大人在,你也奈何不了我跟你小姨了!”刘二妹要把宋莳推开。
宋莳就是不动,这是自己家,自己凭什么给小姨倒地方!
“姥,你带她来干啥?”宋莳刚才看到小姨王银锁往袖子里放东西了,肯定就是她扎的自己。
这么久不见,小姨王银锁好像手段更高了,成了朵盛世白莲花,现在村里人人夸小姨里里外外是一把好手,可实际上,小姨还是以前那个小姨,想害她!
“没大没小,这是你小姨,你敢就叫她?”刘二妹立着眼睛骂。
“就为一声姨,姥你大冷天的来?”宋莳不搭刘二妹的话茬。
“不光这一条。”刘二妹碰到王银锁的手,冰凉,心疼的她拿起来就给搓。
王银锁的手火辣辣地疼,是不冰了,可疼死她了,她抽回手,“娘,你快说正事!”
“对,正事,拿二十两来吧。”刘二妹朝宋莳伸着手。
炕边上有炕帚,炕上还有没收拾的没用的棉花,宋莳拿起炕帚就朝刘二妹和王银锁扫。
刘二妹和王银锁捂着嘴咳嗽。
宋莳扫得更起劲,叫你扎我,呛死你!叫你开口就要二十两,更呛死你!
孙苞谷在旁边乐得大笑,对嘛,对待不要脸的刘二妹,就得这么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