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五十四章 溃下城去

郝效忠现在,其实已然没有任何办法可想。

他唯一能做的便是,令手下拼力擂鼓助威,希望借着这搏命一攻,哪怕付出相当的代价,也要将这忠州县城彻底拿下。

而此时站在城头,正拼死血战的主靳统武,见到整个战局虽然犹是胶着,但他那发狠狰狞的脸上,却是一丝掩不住的悲凉。

饶是守军拼力苦战,但敌军兵力众多,只怕最终的结果,这忠州县城,还是难以保住。

难道说,我靳统武,终于在葬身于此么?

与敌军拼死搏杀的靳统武,下意识地朝南望去,只不过,天气昏蒙,野雾茫茫,他什么都不见。

看不见,并不代表不存在。

就在郝效忠的第一镇兵马,拼力想要攻下忠州城墙之际,李定国的两万援兵,在经历了昼夜不歇的赶路之后,终于在此时此刻,悄悄地出现在地平线上。

李定国部援兵到来的消息,迅速地由外围的哨骑,传给了第一镇镇长郝效忠。

听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,郝效忠不觉愣住了。

这是怎么回事?

敌军的援兵,竟然来得这么快么?

他扭头望去,可从千里镜中,隐隐绰绰地见到,南边地平线处那些有如一条长长黑线一般急急奔来的兵马,第一镇主将郝效忠的脸上,霎时变得一片苍白。

好么,当日救援开县,趁刘进忠部全攻城时,将其一举打败的战例,看来又要重演一番了。

可叹的是,现在的自己,却要扮演败军之将刘进忠这个可悲角色。

郝效忠不及多想,只能迅速下令,让作为后备的三千余辅兵,紧急列阵迎敌。

与此同时,郝效忠嘴唇哆嗦着下令:“立即鸣金,传令全军,立即退下城头,全部返回本阵,全力抵御贼兵的进攻!”

“得令!”

鸣金大作,震耳欲聋,迅速传到了正在攻的第一镇军兵耳中,那守城的主将靳统武以及一众守军,亦是听得清清楚楚。

鸣金?

这些攻城的敌军,现在忽然要退了么?

靳统武与一众守军,皆是不觉愣住。

“靳将军!你看,远处来者,正是李将军的援兵啊!他们终于赶回来了!”

一脸鲜血淋漓的靳统武,顺着禀报的军兵那颤抖手指方向望去,他的脸上,迅速地浮起了近乎狂喜的神色。

没错,是援军来了!

在这般危急时刻,竟然奇迹般地把援兵给等来了!

这一刻,靳统武再也抑制不住自已的激动心情,他脸上浮起满满的狂喜之色,冲着手下军兵厉声大吼道:“兄弟们!李将军的援兵来啦!狗入的敌兵得意不了多久了!大家坚持住,与来援的兄弟们,一起里应外合,把这些狗入的给老子统统杀光!”

“是!”

靳统武命令方下,城上城下,那守军的欢呼连绵而起,响声如雷,所有正在苦苦激战的守军士兵,无不是一脸欣喜到癫狂的神情。

不容易呀,坚持到现在,守军无论是兵力还体力,都已近崩溃。这来援的兵马,来得真是太及时了。

一时间,城下头的守军,爆发了极大的战斗力,人人勇气倍增,凭添力气,吼叫着与彷偟失措的第一镇军兵,迅速战成了一团。

在这最关紧要极度艰难的时刻,李定国将军的援军兵马,终于赶到了!

这番入援,对于几乎已是垂死挣扎的靳统武及一众守军来说,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霖,大雪得送炭!

守军士气如虹,有如打了鸡血一般之时,原本士气高涨,人人奋勇的全体第一镇攻城军兵,却有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来。

这怎么回事?

怎么这些拼死反抗的守军在即将覆灭之际,竟然还能有援兵赶来?

自已在付出了巨大牺牲代价后,即将占领这忠州县城时,竟有守军援兵紧急到来?

这也真是芝麻掉在针眼儿里,实在是太巧了。

鸣金阵阵,有如已然攻入城头的第一镇,互相拥挤着撤退,而守城的守军,在惊魂甫定之余,当然绝对不会放过这追杀第一镇军兵的好机会,在他们的奋力追砍之下,后撤的第一镇士卒,纷纷惨叫着倒地。

一时间,整个忠州县城的局势,开始戏剧般地全面倒转。

城头的第一镇军兵惊惶万丈,开始大批地顺着攻城梯往下撤走,只求能迅速逃命,而残余的守城守军,爆发出了最大勇气,士气高涨到了极点,纷纷追杀溃散而逃的第一镇军兵。

而在城下,那些仓皇而撤的第一镇军兵,再无战心,他们一跑狂奔逃跑,秩序十分混乱。而那些城墙上那重新冒头的守军,立即开始对他们打放弓箭,进行追射狙杀,把他们杀得一路上丢盔弃甲,狼狈至极。

最终,九千名攻上城头的第一镇兵卒,仅有不到七千人,得以从守军的砍杀下射击下逃脱。

足足近三千人的兵卒,或被俘,或被杀,对于第一镇来说,可谓损失惨重。

最终,逃下城去的兵卒,象一群受惊的兔子一般,和城外尚未爬上攻城梯的自家军兵一起,窜回了数里外的第一镇兵马本阵。

而见到第一镇士卒已然退归本阵,城中的靳统武兵马,倒也没继续再追。

他们重新退回县城之中,准备静观城外的援兵,与郝效忠部进行正面对决。

主将靳统武打算,在李定国部与敌军陷入胶着之时,自己再令全军从城中突出,冲击敌军后背,利用兵力优势,与李定国部的援兵里外合围,将对面的敌军,来一个彻底的反杀!

这般危急时刻,最心痛最怒火中烧的,便第一镇的主将郝效忠了。

远在本阵之中的主将郝效忠,目睹了已部兵卒在撤退之时,被守军杀猪宰狗一般追赶着屠杀,此时的他,面容死灰,嘴巴象中风了一样不停地颤抖,心下的愤恨,更是无以复加。

就在这时,更可怕情景发生了。

一场连天扯地绵绵不休的春雨,竟是在此时,飘然而落,越下越密。

这样不停下雨,对郝效忠手下使用的常胜弩,可就大受影响了。

绵绵不尽的雨水,将不断逼来的李定国部援兵,冲刷得越发清晰,他们的盔甲刀枪亦是愈发鲜亮,在灰暗的天气里,闪着摄人心魂的森冷光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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