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百六十一章:突怒狂

“王爷就不想一想其他的人?”

“本王虽仇敌颇多,但多数是在成为摄政王之后立起来的,之前不过闲散王爷,朝野无名。”

“以金国为节点,只有焚仙门和沈士柳两人会在选择之内。”

君留山气定神闲地偏头躲过一只飞来的箭,被林眉握着手臂拖到了一边去,孟明不知道什么时候趁着他们都没注意,从暗卫的包围圈中溜了出去。

等人注意到他的时候,三个暗卫团团围住了他。

孟明咬着自己的指尖,眯着眼挡住从额上往下滑落的血,另一只手中抓着一个一块还在流血抽搐的肉。

一根血管从那块肉上还和倒在他面前的尸体的胸口相连,从破开的洞中没入。

他把自己的指尖也咬出了血,牙齿深深陷在薄薄的一层肉里,像是准备把指节咬下来吃掉。

从在他面前的暗卫的角度看去,少年渐渐恢复了神采的眼睛,这时变为了血池一样的红色,像是翻涌着的生死怨魂,在少年的耳边喋喋不休。

孟明突兀地对着暗卫笑了一下,将那颗心脏丢回了尸体的胸腔之中,转头如游魂般出现在另一蒙面人的身后,横臂勒住了他的脖子。

这一次他没有再挖心掏肝,一拳打断了想要回剑杀他的蒙面人的脊骨,又将人破麻袋一样丢下,再次去找新的目标。

本来在和蒙面人纠缠的暗卫改为了两个人一道跟在孟明的身边,怕他在下一刻就完全失去了理智。

孟明的喘息声越来越重,鲜血糊住了他的半只眼,看东西也越来越模糊。

在这里不必隐藏,也没有伏击的必要,只要找准了人杀戮就好。

在之前的几个人他还会选择干脆利落的方式,越到了后来,他越是不再顾忌,无声笑着享受着血肉在手下被撕裂的感觉。

五指捏在一人的肩上,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臂反复扭折摇摆,像是小孩子不知轻重地摆弄木偶一样。

那人已经叫都叫不出来了。

皮肉还好好牵连在一块,里面的骨头被他拆散,在身体之中搅弄着,断骨割破了肩膀相连处的血脉,血从断裂处流出,充注着那只手臂。

双腿都被踢断,断成不知多少截的那一种,脚踝处被孟明踩得变了形。

暗卫站在三步远处,眉头紧皱地看着,没有上前阻止,也防着孟明去伤着他们的人。

这个人刚才对君留山射出了一箭,又想要取了林眉的性命,两箭没能成功,但伤到了两个暗卫,也险些伤到了莫上先生。

暗卫们对他并不同情,只要确定孟明还在可控范围之内就好。

孟明把人折腾得晕死了过去之后,眼中的红色也渐渐消退了,他放开了涨成紫红色的手臂,嫌恶地在身上擦了擦手,又抹了一把脸。

糊在眼前的血被抹开,他低着头站了一会,才抬起头看向暗卫。

“今天的事……能不要告诉小叔叔吗?”

少年眉毛眼睛鼻子全都皱到了一块,嘟着嘴扯了扯自已被弄脏的衣袖,目光诚恳地看着暗卫。

但随后又在暗卫的眼中看见了里面那个形容狼狈的自己,惊叫了一声连忙拿袖子胡乱在脸上抹弄着,只把一张脸画上了“脸谱”。

暗卫握拳抵唇轻咳了一声,少年也感觉到了他似乎越擦越糟糕,颓丧地放弃了继续收拾。

孟明放下手淡定地继续和暗卫对视,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。

周围的人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,各式各样的尸体倒了一地,形容凄惨的基本就是孟明出的手。

被这样包围着的情况下,暗卫不敢点那个头,他只好隐晦地往马车方向看了一眼。

“这些事至少也都是两位统领和侯爷交流,属下并无此资格。”

“现在公子还是先回去找莫上先生看伤要紧。”

要不然,为这些人的死岑见可能不会说什么,但看见孟明一身的伤定然是会生气的。

岑侯生气起来,大家都要倒霉,绝对没有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说法。

君留山和林眉也在一直看着孟明,林眉抱臂在胸前,指尖轻点着臂弯叹息了一声。

“也还算有所收敛了,没有再食肉喝血,侯爷就算人不在此处,还是能管得住他的。”

“只是他这般,带进京城去是否不太妥当?”

君留山淡淡颔首,又往已经被吓呆的,被暗卫拎在手中“观赏”这一幕的小孩子那边看了看。

“这事自有微之去考虑,不用太过忧虑。”

“而且从始至终,孟明其实都算不得失去理智,就算在那些贼人手中的时候,他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是吗。”

蒙面人此次来的不少,还先用了那些个孩子为饵转移他们的注意力,但终究全死在了暗卫的手中。

孟明一回来就顶着莫上先生想要杀人的目光钻上了马车,暗卫给他送了一盆热水和一套干净衣服。

莫上先生直接跳上了马车用踹门的气势打开了帘子,按着正在换衣服的孟明细数他身上伤到了多少,又眉头紧皱地给他把着脉。

酒儿抱着药箱子进来的时候,孟明衣衫不整的被训得头也不敢抬,只敢偷偷扯住肩膀上穿了一半的袖子,不让它滑下去。

孟明杀了许多的人,但他自己也伤得重。

蒙面人给他带来的只是皮肉伤,只是他本身就是靠碎片撑着一口生气,护着一点元气,身体就像要被熬干了的油灯一样,怎么还禁得起这样的“大火猛烧”。

帐篷只有两顶在打斗中被波及了,被划破了油布拿去其他帐篷里铺地,人也跟着挤过去。

姚远山带着硕果仅存的两个亲卫没有参与到之前的战斗中,事后和君留山坐在一起,神色严肃。

大掌握拳捶了一下身下的树根,姚远山恨恨咬牙。

“沈士柳那个老贼,当初主子在的时候就说过要提防他,都这么多年过去了,还是贼心不死!”

楚家旧部忠君卫国,最是厌恶这样的乱臣贼子,何况这人还在金国之战中插了一手,更是碰到了他们的忌讳。

去找完薛净悟回来的林眉听见这一句,疑惑看向君留山,以眼神询问他和姚远山他们说什么了,这位姚将军明显脑补得有一点的多。

君留山淡然回望林眉,很是无辜地样子。

他也不知道姚远山发散到了哪里去,对付沈士柳楚家旧部并没有什么用处,无权无兵无才,和沈士柳对上只会吃亏。

他将这些事和推测告知姚远山,是为了让他们有个提防,莫要一朝不慎着了沈士柳的道。

是以,他也没有在讲述中添油加醋故意误导的必要。

武将多数想得简单,姚远山可能是其中的一个另类,也可能是在最近被磨练了出来。

林眉无言地在君留山的身边坐下,同情地看了一眼姚远山。

“薛净悟说,他看了看那些蒙面人的身法,似乎是有些许的眼熟,可能还和江湖有一点关系。”

“沈士柳是文人,训练死士的方法却不像那些世家大族,可能还有什么江湖人参与其中,和他有些勾连。”

君留山对林眉问回来的答案并不意外,烤着手点了点头。

“孟明怎么样?”

“莫上先生说,今日消耗太大了,身体受不住,或许要病上一段时日了。”

薛净悟在马车上已经坐到了感觉身上每一块骨头都是酸痛的,林眉走后他躺在帐篷里也怎么都感觉不对,干脆在林眉之后也过来了。

他在火边挑了个位置坐下,打着哈欠又困又休息不下去,撑着脑袋望了一眼孟明的帐篷,莫上先生的影子还映在上面。

“让他安静两天也好,这两天我和莫上先生研究了一下碎片对他的影响,发现还能压制他的一些不正常的思绪。”

但是孟明是个容易情绪不稳的孩子,压制住这样的情绪相当于让他的情绪和理智打架,不但化解不了,还可能加重。

强行的清心凝神只可用在一时之急,不能像孟明这样时时刻刻都被控制。

“对他来说,可能就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颈子一样难受。”

“但他又离不开碎片,只能接受这一个副作用了。”

所以,能在副作用下发泄一下,对他还是有一定的好处的,前提是不要像今天这样透支身体。

“安静两天好好养一养,回京见了岑侯也好有个交代。”

其他人也是一样的意见,君留山干脆吩咐了暗卫这两天和莫上先生一起,要将人看好。

蒙面人的尸体太多,就算这里是荒郊野外也不好处理,一具两具丢乱葬岗没有人会注意,而这么几十具丢过去就是在向人宣告了。

君留山一不打算现在就和沈士柳撕破脸,二不打算让附近的百姓受到惊吓,这些尸体只能另行找人来收尸了。

“让人带本王的手令去附近的军营说上一声,全做流窜而来的山匪处置。”

“再让人给微之和京中分别传信,让他们各自小心。”

折宁颔首。

“属下这就去安排。”

一夜休息之后,这边的信刚送走,京中的消息就紧跟着传了过来。

君留山裁开信封,分别是周浩坤给他写的信,和陆柮写的信。

林眉坐在君留山的旁边一起看着,君留山也不避讳,看完后将信递给了她去研究。

“传令下去,之后改道,我们先去吉淮郡。”

君留山点着膝盖沉思片刻,站起了身来,林眉也看着信纸上的内容拧眉不语,若有所思地跟着君留山站了起来。

折思和折宁不解地对视了一眼,又立马垂首领命。

暗卫在指令下极快地行动起来,赶在巳时之前就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,留下两个人在这里守着等军队来接手尸体,其余人当即出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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